最近又在思考人生的意义。我真的是每隔一段时间,都会不知不觉思考一下这个问题。似乎不同的时候对人生的意义有不同的感悟。想说说最近我对人生的意义的看法。

首先是人生的长度。这其实是一个非常值得探讨的问题。普通人的寿命平均七八十岁,这其实已经远远超过上一辈以及上上一辈的人了。爷爷奶奶一个84,一个73。他们已经比他们的上一辈获得更久了。他们经历也更丰富,他们经历了抗战时期/内战时期/解放初期/文化大革命/改革开放/现代化早期阶段。小时候时常听他们讲以前的故事,特别是文革和改革开放时期的故事。粮票/肉票,每天干活挣工分,爷爷每天都能拿到满分10分,奶奶能拿到满分8分,那时候的生活真的是每天都在外面干活,生活上说不上有什么乐趣,只能说有盼头吧。至少大家看起来都是精神焕发,满怀期望的。我爸妈都是文革期间出生的,我爸受文革影响颇深,因为他是文革初年出生的,所以我奶奶给他取了个“革命”的名字。就说他们那一辈人爱不爱国吧!随着时代的发展,那段时间的事情已经渐渐让人不想回忆了,而又由于方言的关系,我爸的名字被人唤做国民。这个名字本来还挺好,可惜又由于政治原因,怕跟国民党沾染什么关系,后面又叫做国明。

有点扯远了,回到有关人生的长度上来。我清晰记得我奶奶有一段时间,可能因为人生太苦了,她们那一辈的人都迷信算命。在她50出头的时候,找个算命先生来算命,她们想知道自己能活多久。算命先生告诉她,60岁一道坎。所以,那一段时间,她一直觉得自己活不过60,对生活都有点自暴自弃开始享受人生最近的几年了,抽烟/喝酒无所禁忌。乃至于到了七十多,整天可以不吃饭,但不能不喝酒不抽烟。在她临终前,她骨瘦如材,不论是手,还是脸,全身都能看到皮包骨的状态,让人看着属实难受。但已经这样了,改变她是不可能的。现在回忆起那时候她的生活状态的点点滴滴,早上起来就要吐一次,我怀疑她的胃那时候已经萎缩了,只能靠酒精麻醉她的胃。她每天烟也是不离身,但家里穷,抽不起香烟,而恰巧那时候村里正在引进烟草种植。在附近有几个烤烟房,烤烟房烤完的烟叶是要分类的,好的烟叶他们会拿走加工,剩下一些很次看起来比较垃圾的烟叶就丢掉。我奶奶就让我去捡来拿到家里。不知道她从哪里搞来的一个压烟的树桩,把烟叶子整理好放在里面,然后就采用类似榨油厂榨油的那种方法,不断塞木头挤压烟叶子,压得很扁。压几天后,用菜刀徐徐切成细丝,切出来跟香烟里面的烟丝毫无二致。然后这些烟丝她就装起来,用小竹子头做个烟斗,然后时不时想抽一口的时候,就从烟袋里面搓个小烟丝球,放到烟斗的孔里面,用火柴点上火,抽一口。同一个屋檐下,爷爷以及小叔同样大受影响。爷爷倒还好,他至少是有节制的,能不喝尽量不喝,抽烟前期还抽的比较多,香烟和烟斗都抽,但后面我记得他似乎已经戒掉了。小叔则似乎继承了奶奶的品性,必须烟酒,不给喝酒会发脾气。

回忆了这么多,奶奶虽然寿命不长,但她大概率比她的父母活得更长,见识更多。后期虽然身体消瘦,但至少她享受了她所能享受的生活,每天一家三口在一起,包括我跟我妹妹,就一家五口。没有特别多需要忧虑的事情,对于小叔她也有点放弃了,不想操心那么多。另外她还爱看书,我记得她很爱看的一本书是《薛刚反唐》,我的上学时候的一些课外读本她也会看,可能也是因为家里也没啥其他的书可以看,她的人生过得并不算痛苦。反倒是爷爷,就比较惨。虽然活得更久一点,但毕竟自己的小儿子还没成材,取了个有点傻的老婆,后面他得独自面对这样的几个人,没人能解他心中的苦。后面我工作了,也没时间去看他,唯有过年的时候去看望一下他,他每次见到我都非常高兴,跟我滔滔不绝讲他在村里的见闻。小叔的两个女儿都太小,无法理解他。他每天的苦都只能在心里闷着。特别是临终前,他摔了一跤,髋部骨折。后面两个月每天就只能躺在床上,吃也吃不了,年纪大了身体也无法痊愈,渐渐地身体无法承受,就这样离去了。如此看来,奶奶虽然比爷爷少活11年,但确实比爷爷活得开心很多,更享受一点人生。

虽然他们已经离去了,但其实他们还生活在他们的子孙们的心里。但我恐怕他们并不能活太久,因为他们的儿女们也已经慢慢地老了,他们的孙子们也步入中年。我比较少听到爸妈叔伯们谈论他们,也许因为他们过早滴分家,他们对爷爷奶奶的了解还不如我多。我也许就是对他们了解最多的那个人。他们现在是还活在我的心里,但我也已经在渐渐地忘掉很多的故事和细节,渐渐滴只留下一些模糊的回忆。他们在不断地远去,他们仿佛就是旅行者1号,曾经生活在地球上,然后被火箭送离地球之后,以每秒钟几十公里的速度远离地球,然后离我们越来越远。渐渐地从看不见,到现在信号也传输不了这么远以至于联系不上,会一直离开到最遥远的无人再记得的地方。我的儿子没见过他们,最多能听我偶尔提一下他们,但肯定是不知道他们的。可以说,到我儿子这一辈了,爷爷奶奶他们就彻底离开了这个世界,仿佛从来没有来过。就好比我也不知道我的曾祖们一样,他们叫什么名字,他们有什么事迹,他们的生活曾经是什么样的,我全然不知。对我来说,曾祖们近乎于不存在。

所以人生的长度是多少?普通人的人生长度就是短短的在世的几十年,加上在子孙们心里的几十年。顶多120年。在世的几十年为自己而活,后面的几十年留给其他人评价。

胡适说过:

生命本没有意义,你要能给它什么意义,他就有什么意义。与其终日冥想人生有何意义,不如试用此生做点有意义的事。

所以人生的意义到底是什么?我现在活得累吗?我这么累的意义是什么?如果我只想活成一个普通人,那么我应该可能得向我奶奶学习,倒不是说向她学抽烟喝酒,而是享受当下。但如果我想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点什么,代表我曾经来过,那么恐怕我得向名人学习。做点有意义的事情,做点改变世界的事情,在历史上能留下一点笔记。